【沙李】白兔糖（三）
3.
根据规定，陈岩石的遗体第二天就被带去了殡仪馆火化，亲属瞻仰完仪容后，遗体就被推进了火化室。陈海抱着骨灰走了出来，一群送葬的人看着陈海将骨灰盒放进了墓穴中，合棺时，亲朋好友全都潸然泪下，陈海哭到浑身颤抖，陈阳更是哭晕在老公的怀里。
沙瑞金牵着李达康的手走到目前，放下一束花，双掌合十祈祷故去之人安息。李达康突然跑向一旁的草地，摘了些野花放在墓碑前，在墓碑上陈岩石的照片上吻了吻，轻轻道了一句“再见，陈伯伯。”
沙瑞金看着乖巧立于身侧的李达康，感概道，这般懂事听话的孩子，若是送回福利院实在可怜。他突然想着，若是自己把孩子接过去养着，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丧事料理完后，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陈阳一家三口、陈海、沙瑞金以及李达康，陈岩石的遗像静静悬挂于墙上，笑得温暖地看着屋内的一家人。
李达康小心翼翼地瞟着屋内的大人，他知道自己命运的走向，监护人陈岩石离去，自己极大可能会被送返回福利院，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一刻时，还是止不住的恐慌。
沙瑞金看着小孩子藏不住心事的脸，正准备主动说明自己的决定，却不曾想陈阳先开了口，“大哥，海子，我跟老公商量过了，决定把达康带去上海一起抚养。”
陈海猛然抬起头，看着姐姐温柔体贴的笑容，急道：“不行，姐！童童才4岁，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姐夫工作那么忙，哪还有时间再照顾一个孩子啊！”
“一个孩子是养，三个孩子也还是养，”陈阳握着老公的手，“达康那么听话，带起来很容易的，咱爸妈当年不也把我们三个拉扯大了。”
“那也不行！达康很乖我知道，但你和姐夫在上海也不容易。”陈海似下了决心一般，“我昨晚也想过了，送回福利院是肯定不行的，达康也是爸的孩子，是我们陈家的一份子，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抚养他长大。”
李达康惊讶地看着陈海，那个最开始极力抵触他进家门的人，原来早已把他当成了家人，他们是陈伯伯的孩子，是自己的大姐兄长，他们从来就不曾想过要丢弃他，李达康低下头抹了抹眼泪，幸福又感恩地笑着。
“达康一直在京州生活，跟我算是除了爸以外最亲的。”陈海继续说着。“我现在也工作了，养个小孩还是不成问题的，就让达康跟我生活吧。”
“海子！你这才刚工作，每个月工资自己都不够用，哪儿能够得着达康啊，”陈阳反对，“再说了，你哪儿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自己都养活不好。”
“姐！”
“你还这么年轻，赶紧找个女朋友成家，达康的事情你不用管。”
“姐！”陈海见姐姐即将拍板，急得站起身想要再努力一把。
“你们都别吵了。”一直没说话沙瑞金终于开了口，“陈阳你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陈海你好好工作，早点找个老婆生个自己的孩子，达康就跟着我吧。”
“大哥？”陈阳陈海二人一齐开口，似乎没想过第一次见达康的大哥居然表示要抚养孩子。
“干嘛这么看着我，”沙瑞金笑道，“我工作也稳定了，又是单身一人，也有点照顾你们俩的经验，是抚养达康的不二人选。”
“可是，大哥你工作那么忙！”陈阳还是觉得不妥，“爸还一直想你赶紧找老婆的。”
“诶！谁工作不忙啊，”沙瑞金摆摆手，“海子刚考进检察院，可不能因为照顾孩子疏忽了工作，陈阳你和妹夫以后可要照顾两个孩子也不容易，所以还是交给我吧。”
沙瑞金行事素来就有陈岩石的影子，加上又是家里的老大，说话自然有些威信，他抬手压下陈海还要说的话，拍了板：“就这么决定了，达康就跟着我吧。”
陈阳和陈海对视了一眼，依然觉得不妥，他们虽待沙瑞金如亲生大哥，但也实在不想给大哥添麻烦，几番争执僵持不下，最终几人决定尊重李达康本人的意愿，让他自己做选择。
李达康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面前三个大人，他似乎也没料到这个局面的发生，此前他脑海中一直只有被送回福利院的悲戚想法，现在不仅不会被送回去，反而有三个人都愿意主动收养自己，他小小的脑瓜已经不能很好的做出选择了。
“达康，不要害怕，不管你选择了谁，我们都会像爸爸对你一样爱你。”陈海鼓励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李达康，他自信达康会选择跟他相处时日最多的自己。
李达康怯生生地点点头，眼眸依次扫过众人，最终在陈海不可置信又凄凄艾艾的眼神中握住了沙瑞金的小指。
沙瑞金一脸得意地抱起李达康，冲陈阳兄妹二人笑道：“看！达康选择了我。”
既然当事人自己做出了选择，陈海也只能收起受伤的心灵，李达康跳下沙瑞金的怀抱，跑过去抱了抱陈海，又贴着陈阳的耳朵让她照顾好肚子里的小宝宝。
陈岩石留下的最后一件事情也圆满解决，沙瑞金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会儿，从昨晚一直到现在的忙碌确实让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直到傍晚时分，一家人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决定出去吃顿晚饭。明日一早，陈阳一家人又要回去上海了，沙瑞金也得赶紧回去潭山县，陈海想着日后只有自己一人生活的屋子重重叹息。
沙瑞金坐在床上看着李达康收拾并不多的行李，衣物不多，生活用品可以等回了潭山县再买，所以李达康小小的背包也就装不满。李达康抖了抖背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跑出了门去，沙瑞金还在疑惑时，李达康拿着水杯和钢笔又回来了。
“这是陈叔叔的水杯和钢笔？”
“嗯，”李达康小心翼翼地用包里的衣服把水杯和钢笔包裹起来放好，拉好拉链，“这是我用零花钱给陈伯伯买的，陈伯伯可喜欢了。”
本来还挺神气的声音又暗淡了下去，想来也是开始想念陈岩石了，沙瑞金拉起李达康在自己身旁坐下：“达康，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李达康愣愣得看着沙瑞金，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就开始认真地琢磨着这个问题，皱起了眉。
“算了，”沙瑞金捏了捏李达康紧皱的眉，“小孩子家家的皱眉多不好看，想不到就算了，反正你已经选择了我，反悔也没用了。”
“不会的！”李达康有些急得说道，“不会反悔的！”
“知道知道。”沙瑞金看着急得小脸通红表明自己绝不反悔的李达康，笑出了声，“看你急得，我又不是不信。”
李达康怔怔地看着笑出声的沙瑞金，陈岩石口中的沙瑞金是稳重又坚定的，陈海口中的沙瑞金是可靠又有责任感的，如今他真的见到了这个人，才知道大家对他的评价一点偏差也没有，他真的很温暖，让自己很安心。
“安全。”李达康望着沙瑞金的脸，“我喜欢在你身边的安全感。”
沙瑞金没想到李达康居然给出了答案，他把李达康抱到腿上，伸出右手小指，“跟我一起后，生活可能会变得不一样，我不能像陈叔叔那样时时刻刻都陪着你，但会尽量挤出时间让你不孤单，你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好吗？”
李达康勾住沙瑞金的小指，郑重地点点头，“我会很乖的。”
“知道你乖。”沙瑞金揉着李达康手感极佳的头毛，“快睡觉，明天办完手续咱们就回家。”
“嗯。”
陈岩石收养李达康时的手续齐全，沙瑞金带着一大堆资料跑去了民政局，也还真是多亏了京州市推出的“最多跑一次”政策，前后一个小时，沙瑞金就把李达康的所有关系转到了自己户口下，毕竟李达康还要上学，户口转过来后入学会比较方便，户口关系那一栏写着“兄弟”。（这一块我没啥经验，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你们就当可行吧⁄(⁄ ⁄ ⁄ω⁄ ⁄ ⁄)⁄）
一切安排妥当后，沙瑞金牵着李达康的手向陈海辞行。陈海挨个抱过李达康和沙瑞金，哽咽地要求以后每年过年只要有时间就得过来。沙瑞金拍拍弟弟的背，无奈地应承着，在陈海万般留念的眼神中带着李达康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李达康背着书包多少有些兴奋，小孩子对即将坐上的飞机都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沙瑞金办完登机牌，领着一脸新奇的李达康过了安检进了候机大厅。
趴在落地玻璃窗前痴迷地看着外面一架一架起飞降落的飞机，李达康小脸写满了喜悦，沙瑞金不能理解小孩子的乐趣，招呼他坐过来，一会儿就能坐上飞机了。
“哥哥。”李达康突然开口。
沙瑞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这还是达康第一次叫他，有些欣喜地看着小孩问道：“怎么了？”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李达康见沙瑞金愣了半晌，以为对方不满意这样称呼，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可以，”沙瑞金手一指李达康又反过来指指自己，“我们都是陈叔叔收养的孩子，我就是你哥哥。”
李达康终于笑了起来，甜甜地又叫了声“哥哥”。沙瑞金这才发现这孩子笑起来很好看，软软糯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只剩下大大的双眼皮，两只兔牙露了出来，还真是跟个小兔子似的。
“诶！”沙瑞金应着，心窝被李达康笑得暖乎乎的。
登了机，沙瑞金又帮李达康系好了安全带，拍拍小孩晃荡的细长小腿叮嘱：“待会儿飞机就起飞了，要是不舒服要立刻告诉哥哥知道吗？”
“嗯！”
“要想上厕所也要告诉哥哥，不能憋着知道吗？”
“嗯！”
沙瑞金思索着还有什么没交待的，李达康倒先覆住沙瑞金搭在扶手上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沙瑞金一阵好笑，想来自己是太过操心了，达康也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其实不用那么紧张，如此想着，沙瑞金握住了李达康的小手。
飞机缓缓在滑行道上滑行了一会儿，突然加起速再一阵短暂的耳鸣后，沙瑞金和李达康就此离开了汉东重新开启二人的生活。李达康贴着窗户看着下方逐渐被云层掩盖的京州城市，内心忽然涌上一阵难受，他想起陈岩石说过要带他坐飞机，带他去看山河湖海，带他走遍中国的每一寸土地，可如今那个给了他家的老人已经不在了，从此以后他的生活里只有沙瑞金了。
李达康双眼蓄起了泪，却又不愿被沙瑞金看见，只能使劲儿眨着眼试图把泪水憋回去。沙瑞金看着李达康落寞的后脑勺，大手绕过去盖住小孩的双眼，“想哭就哭，我看不见。”
掌心一阵热流涌出，再坚强的小孩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发泄出来就会好了，沙瑞金贴上李达康的后脑勺温柔地安慰，直到小孩哭累了，挂着泪痕在自己肩膀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李达康再睁开眼时，沙瑞金已经抱着他下了飞机，坐上了开往潭山县的汽车上。
李达康揉了揉耳朵，鼓了鼓嘴巴，又小声地哼哼了几声，最后还是拽着沙瑞金的袖子奇怪的问道：“哥哥，我耳朵不舒服，闷闷的。”
沙瑞金这才想起达康这一路睡过来的，飞机降落时气压的变化让他耳朵出现了不适，“没关系，你吞几口口水就会好很多。”
李达康依言照做，果然耳朵的疼痛减少了很多，立刻两眼崇拜地看着沙瑞金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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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沙终于把软康诱拐（不是）带回家啦，接下来就要正式开启二人的同居（不是）兄弟生活啦o(*////▽////*)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