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李】红线

预警:无剧情,纯属一时脑热就开写。520没赶上,这不还有521嘛~~不过对沙李二人来说,每一天都可以是“520”!


正文:

自打有记忆开始,李达康就能看见左手小指有一根短短的红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被系在小指上,不痛不痒毫无知觉。


最开始红线并不长,大约就几厘米,末端像是被虚化了一般看不太清,李达康试过解开红线,偏那红线能看的,能摸的,却解不的。随着年龄的增长,红线也慢慢变得更长了,从一只手能攒住的长度变成了可以在手腕处绕上一圈的长度,李达康想着这红线要是再无限生长,以后岂不是会干扰日常生活了?


于是懵懂的李达康去问了母亲,母亲笑着告诉他那红线每个人都有,只有自己可以看到,也不会影响生活。红线一端系在自己手上,另一端牵连着的便是此生命定之人,如果有幸遇到,那这红线就会清晰相连。


“那若是此生无幸相遇呢?”


母亲揉着孩子毛茸茸头发的手一滞,而后柔声说道:“人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幸运,遇到了要珍惜,遇不到也不必强求。”


李达康拉着母亲的手看了又看,他看不到母亲手指上的红线,“母亲红线的另一端就是父亲吗?”


“…不是。”母亲顿了良久摇摇头,垂眼看着小指上末端依旧模糊的红线又道,“但这并不妨碍我此生最爱的人就是你的父亲。”母亲拉起李达康的小手说着,“红线的存在只是指引,并不是决定,有些人穷其一生去寻找红线另一端的有缘人,却忽略了身边那些用真心爱着他的人,有时候驻足停留,才会发现你一直寻找的人其实就在身边,无关他是否就是命定之人。”


年纪尚小的李达康并不能理解母亲话里的含义,他揪住指端的红线道:“那这东西的存在还真是没有意思。”


“或许达康比母亲幸运,可以找到另一端的人也说不定。”


“那还是算了,我才不要把不必要的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上,”红线确实不影响生活,它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去避开一切可能的影响,李达康动了动手指看着自发绕在手腕上的红线道,“没准儿我这红线另一端什么都没有呢,也可能会绕回来绑着我自己。”


幼稚的话语换来的是母亲嗔怪的敲打,不过李达康倒也真是没把那红线放在心上,就那么带着红线一起长大。不算特别坎坷的少年时代,李达康指端的红线鲜少有过动作,身边人或多或少都有过青春的悸动,唯有李达康一直平平稳稳孤孤单单直至踏入了社会。


红线第一次有反应是在李达康成为赵立春的秘书时,那个沉稳大气字字珠玑的市委书记让李达康心生敬佩,或许还有一丝丝的向往。初入社会的年轻人总是容易将他们遇到的第一任领导当作人生导师,李达康也不例外,果敢又兼容着霸道的赵立春在无形中成了他的目标,他喜欢赵立春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喜欢赵立春眉宇间的霸气,也喜欢赵立春沉声言语中不易察觉的温和。


感情知识为零的李达康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他把疑惑的眼光投向指端的红线,红线难得地有了动作,松松散散地离开李达康的手腕,在空中徘徊旋转,似乎是在寻找它该去往的方向。


李达康看见红线在赵立春身侧缠绕试探,彼时的他还有着青年人的朝气,他甚至暗戳戳地希望红线的另一端连着的就是他树立为榜样的赵立春。


只是当他发现赵立春的底线一次次被突破、理念一次次与自己背道而驰之时,李达康恍然间发现,那个他一直当作目标的灯塔早已被海水腐蚀掏空,留下的光鲜空壳却已不是当初那个让他崇拜的赵立春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对赵立春便只有崇拜,算不得爱。


红线终究没有在赵立春身上停留连接,在被赵立春下放到乡镇磨练时,红线缓缓离开赵立春回到了李达康的腕上。


“达康,金山的老百姓就指望着你们了。”


“立春书…立春省长。”叫了那么久的“立春书记”,一时间也改不了口,“一定不负组织厚望。”


李达康还是很喜欢当初那个立春书记,那个曾经像明灯一般指引他前进方向的立春书记。


贫困县的县长工作可比秘书时期的工作严峻很多,以前的他只需按照赵立春的指示完成任务即可,可如今他已是一县之长,他需要作出正确的判断和取舍,即便上有县委书记压着,但身上那股自赵立春学来的霸道劲儿还是让他几乎拥有着相对绝对的权力。


“李达康你太拼了。”易学习和王大路不止一次这么说过,金山县未来态势一片向好,他们自然也把目光转向了李达康的情感生活,“你也该找个老婆管管你了。”


李达康闻言又瞧了瞧指端的红线,一晃离开赵立春已经两年,这两年间红线就跟死掉了一般再无任何波动,每天软哒哒地缠绕在李达康手上,动都不肯动一下。


看着易学习和毛娅的恩爱,王大路身侧更是女友相伴,李达康不禁想着,难不成自己这条红线还真是个摆设,要另一端真没有人的话,干脆就剪断算了。


然而,红线第二次的反应跟着就出现了。


李达康想自己应该是喜欢欧阳菁的,否则他又怎会为了她傻乎乎地去挖一袋海蛎子呢?李达康没有过恋爱经验,他只知道既然欧阳菁喜欢,那他便把她喜欢的东西找来就好。


小女生心性的欧阳菁就这么彻底败给了李达康的傻,她总幻想李达康可以一辈子这么宠着她爱着她,给她公主一般的梦。李达康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红线并没有与欧阳菁相连,红线在欧阳菁身上徘徊了很久,却还是静静地回到李达康手上。


她不是他此生注定的人。


李达康并不在乎,他喜欢她,无关乎红线注定与否。


可李达康不在乎不代表欧阳菁也不在乎,她是活在梦幻童话中的女人,从知道红线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找寻着另一端的爱。李达康忽略了欧阳菁眼底的失落,他也忘了欧阳菁是个活得浪漫的小女人。


年轻时欢喜在李达康不经意的冷落和欧阳菁自身对命定之人的纠结中渐渐淡了下去,争吵不断,冷战不停,李达康专注于工作甚至忘了家里吵着要分居的欧阳菁。留下欧阳菁时时会看着指端的红线无声哭泣,她虽是告诉自己不要太在乎红线的意义,只要李达康还爱她她就可以一直陪着他,可她到底还是个渴望爱情的女人,李达康一日淡过一日的情和没有连接在一起的红线让她慢慢死心,一袋海蛎子撑不了一辈子。


他俩,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达康,你说你不在乎红线另一端的人,可你也没有在乎过身边人。”欧阳菁拿着离婚证看着李达康,“我原以为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这辈子的追寻,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李达康,你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或许你红线另一端连接的也只是你自己罢。”


这话有些耳熟,李达康抬起手看了看指尖红线,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


“或许吧。”他说。


“开玩笑的。”欧阳菁终是笑了出声,她拉起李达康的左手细细描摹他的小指,“夫妻一场,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遇到你的命定之人,要不然就你这寡淡无味的性子,怕是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你也是。”


欧阳菁是笑着离开的,李达康指尖绕着红线想,他确实祝愿欧阳菁可以遇到她想要的人,但他自己,无所谓的,只要京州百姓幸福,孤不孤独的又有何惧?


欧阳菁没说错,李达康确实爱他自己;但欧阳菁也说错了,李达康更爱他的工作。


回归单身状态的李达康更加肆无忌惮地投入工作,红线也仿佛激情消失殆尽一般服服帖帖地缠绕着李达康的手腕,不再有任何动作,安静到李达康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红线是不是真的不存在另一端的人,不过这样的怀疑在新任省委书记到来之时产生了动摇。


对于沙瑞金就任汉东省委书记一事李达康其实没太多感情起伏,他对沙瑞金的能力和立场暂时持保留意见,如今无非就是换了个班长而已,他李达康的工作照样还得干。


可他总觉得沙瑞金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像是裹挟着些说不清的情愫,不过于显露也不藏收,带着不扰人的刚刚好,让李达康也不敢断定这会否只是自己的错觉。而指端的红线却第三次有了反应,此次反应跟先前两次都不一样。


二人工作交集可以说多也可以说不多,一个市委一个省委,日常工作的确不容易接触到,但李达康毕竟也是省委班子成员,出入省委的次数多了,二人的交流也就频繁了些。


走过半生还能遇到一个与自己理想目标信念一致的人,这该比遇到传说中的命定之人更有幸了。


李达康承认沙瑞金有着足够令人倾倒的独特魅力,他曾在会议中仔细观摩过对方,严谨中带着一把手少有的可爱。他发现沙瑞金喜欢在说话时用不同的眼神注视对方,对田国富是知己般的明了,对白处长是后辈的关爱,对高育良是审视的疑惑,对自己是…是暧昧的描摹。


暧昧,李达康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但他却也再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沙瑞金每每注视着他时,眼底的纵容和温暖总是半露半现,是刚好让他感知到却又不会反感的度,在这目光下,李达康总会不自觉地绕紧指端的红线,他想若红线随着自己心动,那这会儿怕是已经阻拦不住地在沙瑞金身侧跳舞了。


李达康认为自己挺喜欢沙瑞金的,可红线却懒得搭理地对沙瑞金视而不见。


又一次常委会(扩大)会议结束,李达康攒着水杯准备离开会议室,与会人员三三两两地往外走着,一路跟水杯盖作斗争的李达康也没管身侧走动的人,他只是奇怪今天这杯盖怎么拧得这么紧。正要穿过大门时,李达康只觉左手似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还没来得及看看是不是袖口被挂住了,他整个身子突是往左一倾,本不算大的歪斜角度在右侧人流走过的带动下变大,重心更是完全倾斜,眼看着就要往左绊倒而去。


李达康下意识间先握紧了水杯,然后才伸出手试图抓理应在身后的小金,小金没抓住,却直直落入一个带着预谋气息的温暖怀抱。


“小心点,达康同志。”沙瑞金接住差点跌倒的人,又极迅速地把人扶正后笑道,“走路都不看路,低着头的是还在研究刚才会上的议题?”


“啊…不是,谢谢沙书记。”李达康局促地扯了扯褶皱的衣服,视线落在水杯后又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沙瑞金道,“多亏沙书记,才没让我出这洋相。”


“出洋相倒也没什么,但达康同志这小身板,我担心你摔下去受伤。”沙瑞金从李达康手中拿过水杯,拧开后虚盖着递还了回去,“喝吧。”


诶?李达康有点莫名其妙,他倒也不是开不了这盖儿,不过是一时没使上劲儿罢了,只是沙瑞金又怎知自己一直跟这杯盖过不去的?


“会上你一直没停过嘴,猜也猜到你口干。”


“沙书记这是嫌我话太密了?”李达康少见地调侃。


“怎么能说嫌,这会议本就需要大家积极发言,我刚来不久,还得谢谢达康同志的积极发言,才没让这会开得冷清尴尬。”


“您不嫌我啰嗦就好。”李达康喝过一口茶正要盖上,看了眼沙瑞金又鬼使神差地把水杯递到他面前问道,“沙书记,您要喝吗?”


话一出口,李达康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且不说二人这上下级的关系,就这俩男人同喝一杯水的操作也确实有些迷惑,可话说出去了,手也伸出去了,现在突然收回会不会不太好?省委书记也不差这口水的,要不还是收回来吧。


收回的起势被沙瑞金的手阻断,他接过李达康的水杯饮下一口茶水,茶叶泡过很多次了,味道淡了太多,“多谢达康同志。”


李达康呆呆楞楞地把水杯盖好,后知后觉地胡乱点点头看着沙瑞金离去。


他突然想起刚才差点跌倒时的拉扯力,视线不由地看向了绕在手腕间的红线,安安静静毫无生气,依旧沉睡。李达康捻起红线,他确实怀疑方才是有人拉动了他的红线才会让他重心偏移,可这红线除了自己也不会再有人看到,遑谈触碰?难不成…李达康倏地一笑,他笑自己这般年纪居然还妄想着红线另一端的人,要是能遇到早该遇到了罢,他李达康哪儿能这么幸运。


可自那日之后,李达康的红线却开始有了变化,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变化。红线兀自离开李达康的手腕,慢慢拉长延伸开来,李达康试过手动拉回到处延伸的红线,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让它安安分分地待在手腕上。


难道是那个人出现了?


李达康循着红线一路寻找,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厨房里的杏枝,他疑惑地走近看了又看,红线确实在杏枝身上缠绕过一圈,但并未就此停下,依旧继续往外延伸,没顾上回答杏枝的疑问,李达康沿着红线推门而出。


就像是跟随线索探宝一般,李达康一路跟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红线走着,他看到红线绕过路边摆着小摊卖自己绣的鞋垫的老太、缠过街口忙碌的夜宵摊主、攀过马路两侧修剪灌木绿化带的工人,还有商场门口抱着吉他弹唱的歌手、匆匆忙忙赶回家的上班族、抱着孙辈在公园玩耍的老人、嬉笑打闹着刚放学的学生……他看到红线在偌大的城市中缓缓铺开,缠绕过这城市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处景,或忙碌或悠闲或享受或孤独,喜怒悲欢男女老少,李达康的红线在每一个人身上绕过,将这一整座城市里他最爱的百姓紧紧围绕。


李达康最爱的就是他的京州人民,他的红线牵连的是整个京州的百姓。


他停下脚步,站在京州市的江黎大桥之上,看着黄昏时华灯初上的祥和京州,他笑着想,这样与众不同的红线倒也是他李达康的特色了。


“达康同志?”


身侧响起的独特嗓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李达康侧身转向沙瑞金问道:“沙书记,您怎么在这里?”


“那达康同志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沙瑞金不答,反问了回去。


“我…”李达康顿了顿,总不好说自己是跟着乱跑的红线出来的,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吃了晚饭出来消消食。”


沙瑞金点点头,没再追问,只迈近一步靠着李达康一同欣赏京州的黄昏景色,晚风拂过喧嚣的城市,裹挟着独属于夜晚的气息。沉默良久,沙瑞金先开了口,“达康同志有找到红线另一端的人吗?”


话题的突然开启让李达康有些发懵,他无意识地顺着手指看了看才道:“找到了,又或许没找到。”


“怎么说?”


“不好说。”李达康笑了笑,“沙书记,您呢?”


“找到了。”沙瑞金应道,“在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不过他似乎还没有发现。”


这触及到了李达康的盲区,什么叫做对方没有发现?


似是看出了李达康的疑惑,沙瑞金继续解释,“红线的另一端的确连接的是命定之人,但这毕竟也是一个相互关系,其中一方若是先于对方发现,那他就可以清晰地看到红线的连接,甚至可以触碰到那条清晰的红线;不过你也知道很多人都不会那么幸运的,所以如果另一方一直未曾发觉,那这条红线便只是单方面的连接,未曾发现的那一方并不受制于对方红线的约束。”


“那这样岂不是有些不公平,”李达康想了想又道,“就拿您来说,您明明已经看到了线那端的人,可那人却一直未有反应,若是最终发现了倒也没什么,但若他一直发下不了,还爱上了别人的话,您岂不是……”


“我当然会很伤心的。”沙瑞金垂下眼,委屈受伤的模样竟让李达康有些想抱住他安慰一番,他震惊于自己竟会有这般想法时,沙瑞金又接着说,“所以,为了不让他爱上别人,我必须得把他看牢了,毕竟等到这个年岁才找到的,我总不能轻易放他离开。”


“那倒也是…”


“达康也觉得不能轻易放开?”


李达康没有注意到称呼的变化,他点点头,“虽然我没有很在乎红线另一端的人到底是谁,但如果可以窥见那人模样我自然也有好奇心,若是再幸运些那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就那么看着他离开我想我也会有遗憾。”


“所以,我不会让他,也不会让自己留有任何遗憾。”沙瑞金忽然转过身,右手虚握住什么东西后用力往自己一侧拉动。李达康只觉左手小指被一股牵引力拉动,而后整个人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跌进沙瑞金的怀中,跟上次的搀扶式拥抱不一样,这次是实打实的严丝合缝的紧密相拥。


“沙…沙书记?”李达康慌乱窘迫中还带着一丝不明所以,他整个人被沙瑞金用力抱入怀中,双手紧紧抵在沙瑞金胸口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他甚至还想要是被人知道他和沙瑞金在桥上相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达康,你还没发现吗?”沙瑞金在李达康耳侧轻道,“伫立在我红线另一端的人,就是你。”


李达康系着红线的小指蓦然一颤,他突然明白为何一直以来沙瑞金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将露不露的缱绻,他也忽然反应过来那日的险些绊倒是怎么回事,他思索自己对沙瑞金的那份喜欢是否仅仅只停留在喜欢?他甚至开始想着自己愿意把心爱的水杯借给他喝是不是也有红线注定的原因?只是……


“可是,沙书记啊,我那红线的另一端似乎不是…”


李达康话未说完,抬眼却见那缠绕于京州市民的红线逐渐发亮收拢,穿过每一个行走的人的心口,带着所有人的温度继续蔓延,而后像是有了具体方向地朝着李达康所在的方向飞来,最终缓缓落在沙瑞金的指尖,缠绕成结,清晰可见。


“不是什么?”沙瑞金问道。


“没什么。“李达康释然展开笑,他握住沙瑞金的手在他指尖轻轻抚摸,然后紧紧回抱住沙瑞金道,“我看见红线另一端的人了,很巧,是沙书记您呢。”


李达康的红线连接的是他最爱的人民百姓,而穿越过六百八十万人民群众,线的另一端是沙瑞金。


没有过刻意追寻,在适当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自己倒真是很幸运的了,李达康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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